一股久远的,被父亲深藏在心底十年的酸涩彻底席卷了我。
我似乎看到了父亲无数个夜里捧着录取通知书伤心流泪的画面,那画面像一颗子弹正中我的眉心,几乎让我又死了一次。
姐姐进门时,父亲眼里还挂着泪。
听见开门声忙擦了把脸。
这么多年姐姐其实心中有数,只装作没看见:“爸,今天想吃什么,我给你做。”
父亲摇摇头,没说话。
姐姐来到厨房打开冰箱,看到了冰箱里满满登登的食材,脸色一变。
“爸,小宇回来了?”
父亲脸色顿时一沉,声音冷硬。
“三天之前回来过一次,死乞白赖地买了不少东西。”
“谁稀罕他的东西,吃了他买的东西老子都得折寿!”
姐姐叹了口气:“这些年来小宇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,每次回来你对他不是打就是骂,你们俩这又是何苦呢?”
确实,从警校退学到现在十年。
我回家的次数甚至一只手都数得过来。
可是三天前,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,我最后一次回了家。
大包小包买了不知多少东西,一股脑塞进了冰箱。
老头子看着我的眼神依旧充满了嫌弃:“拿着你的东西滚出去!你那东西里都带着毒,吃一口就能要了我的命!”
老头子骂得狠,可我只当没听见。
闷头做了一桌子饭菜,这才腆着脸说道:“爸,咱爷俩十年没喝酒了,让儿子陪你喝几盅吧。”
也不知为什么,那天老头子还真没拿扫帚把我撵出去。
而是沉着脸坐到了桌前。
我伸手举起酒杯,低声先开了口。
“爸,十年了,我知道儿子让您伤心,给您丢脸了。”
“我不管您信不信,儿子真的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。”
老头子手里的酒盅“嘭”地一声摔在桌上,生生摔断了腿。
“不得已的苦衷?我是老了,可我没瞎!啥苦衷能让你警察都不干了去吸毒?啥苦衷能让你十年了家都不回?啥苦衷能让我程建国的儿子变成了一个社会败类?!”
我额头的血管因为羞耻而绷紧,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