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察扶着他的胳膊,低声劝解:“程叔,您得去接他回家。”
父亲和姐姐跟着警察一起出了门,姐姐脸上的眼泪甚至还没擦干。
这一幕碰巧被强叔看见,一股流言也在无形中滋生了起来。
然而此刻的父亲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了。
行尸走肉般跟着警察一起来到我的尸体前时,父亲的脸上依然是一片空白。
雪白的盖尸布蒙在我脸上,父亲就这么怔怔的站在面前,很久都没有动一下。
好像这层布不掀开,他的儿子就还在。
可老程毕竟是一个经历过风雨的退伍军人,长久的沉默后,他终于还是抖着手掀开了白布。
瞬间,我那张即使经过修复依然惨不忍睹的脸出现在了大家面前。
被挖了眼睛空洞洞的眼窝,因为痛苦嘶嚎扯开的嘴角,和胸口骇人的伤口,就这么映进了父亲眼里。
姐姐看见我尸体的刹那就彻底崩溃了,痛苦地哀嚎了一声,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。
“小宇!你怎么会变成这样?!”
姐姐握着我被拔掉指甲的手失声痛哭:“你不是跟姐说你过得很好吗?姐给你买的新衣服你还没穿上,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啊?”
“我不让你走!你回来,小宇!”
“你睁开眼睛看看姐姐,你再看我们一眼啊!”
而比起姐姐的撕心裂肺,父亲却一直沉默着。
他静静地看着我的尸体,一句话都不说。
他的背影像一座苍老孤独的山,无声地矗立着。
在场的所有警察都泣不成声,我的队长红着眼睛走到父亲身边,抬手敬了个礼:“老班长。”
队长也当过兵,这一声班长瞬间让父亲的眼睛红到了底。
他苍老的声音终于颤抖地响起。
“领导,我就问一句。”
“我儿子……程宇,他是不是从头到尾,没犯过一点错?”
“他牺牲的时候,勇敢吗?”
队长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,他哽咽着朗声回答:“08级警校新生程宇,在警校表现优秀破格录取,卧底参与本市最大贩毒团伙的调查工作,期间为组织提供有效线索上百次,轻伤67次,重伤12次。最后一次传递出贩毒团伙的重要证据,该团伙已于昨日彻底被我公安机关捣毁,抓获犯罪分子132人,缴获各类毒品2吨,十年毒案今朝告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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